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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50章 流落江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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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原大俠把桌重重一拍,道:“當時我只輕傷,南宮野重傷,兩邊勢力對比,當真動手,怕誰也討不了好處。我不意傷在自己孽徒手裏,將他逐出了門墻,傳到江湖中,也算比硬讓南宮真搶走那柄劍來得光彩。何況我兩個徒弟還在他們手中。叫運通的老鬼當然不敢傷我徒兒,跟另一個老鬼眼望南宮野。南宮野搖頭,吩咐南宮真道:‘快,快,去搶那劍。’”

那柄劍一直在丁奉手中。南宮真並他四大家將搶出,要搶攻丁奉。但丁奉早被羅冰一幹持槍圍住。羅冰見得他五人搶攻,手一揮,持槍相向。羅鐵樹威嚴道:“對丁奉少俠不可動粗,只可懇求!”丁奉中我一掌,一直持劍背向而立,強行運功,要逼出給我一掌打死了的淤血。南宮真見羅家莊人膽敢持槍擋住自己心生大怒,一腳將羅冰槍踢斜,喝道:“給我滾開!”動手搶攻。羅家莊人一邊呼羅雪取劍,一邊合力拒南宮真五人。南宮世家雖強,但羅家莊人多,一時間卻也攻不進來。羅雪近在丁奉身側,明明可以拿劍到手,卻是不拿。我見得這情勢暗暗後悔,他羅家莊跟南宮世家勾心鬥角,真不該那輕易地放了他們。但話已出口,焉是收得回來的。

我心中對丁奉那小子更是恨極,不想我夫人心腸好,見他危險,吩咐大徒弟道:“田七,救秋兒一救。”田七應聲,搶出兩步,但劍持我那六徒兒的老者手中劍一緊,他便邁步不出。我本想邁步便去,但想後還是駐步觀戰。一則這是自家院子,二則心恨丁奉那小子,存心要看他怎生受苦。三則要看這二百萬兩銀子落入何人手中。

他十多人鬥得一陣,南宮真首先沖進去。羅雪見勢危急,一伸手,從丁奉手中取劍在手,抽劍出鞘,指住南宮真。羅雪道:“劍是我羅家的,不許拿。”南宮真退了一步,大怒道:“你已是我南宮世家人,怎的又是羅家的,就算這劍是羅家之物,沒我南宮世家相助,早給萬刀會奪走了。拿來給我!”伸手拍她劍。羅雪用青雲劍法一削,南宮真只得退招。鬥得幾招,丁奉卟地吐出口黑血,原來運功良久,功行圓滿,終於逼出那股淤血了。我暗暗佩服。丁奉氣血一經得暢,伸掌一拍,逼開南宮真,似自知非久留之地,左手抓住羅雪左肩,一縱身,連羅雪帶劍,躍到院子外面去了。南宮真並眾人急追。田七,丁青待他們去後跟在後面,也躍了出去,

說到這裏,中原大俠長一聲,顯得好不神傷。丁正豐想:“你一生傲笑江湖,陡然碰到了這樣尷尬的事,難免這樣頹廢。”中原大俠喝得口酒,道:“據後來田七說道,丁奉挾羅雪出得院子,奔行一程,給南宮真及羅家人追上。丁奉停了腳步,放開羅雪。眾人都不敢近前。當時之下,羅雪默默無語,插劍鞘中,將劍掛還丁奉腰中。”丁正豐奇道:“這是為何,她羅家不是要搶這劍,幹嘛又還給他?”

中原大俠道:“情之一字,實不大好懂,想這羅雪數次得他救,此來更為這柄劍,累他被逐出我門,心裏過意不去,不忍拿這劍,也是可以理解的。她不拿這劍反地還劍,南宮真並羅家人都慌了,齊喝道:“幹什麽,快把劍拿過來。”羅雪不應。丁奉凝望羅雪,緩緩摘下佩劍,淡淡一笑道:“你要這劍,幹麽不一人前來找我?”說時喝聲道:“拿去!”一揚手,劍摔落在羅鐵樹身前。羅鐵樹胡子一震,將劍搶起,抽出,欣慰點頭。南宮真只並三個家將趕到,睜大了眼緊盯著,不敢動手搶劍。

羅雪答丁奉道:“我——”聲音低低的,“他們不相信我,怕我搶了這劍。”丁奉端祥羅雪,突地一笑,哈哈道:“你去吧!”身子倒退,疾離二丈左右。羅雪驚跟二步,呼道:“哥?——”丁奉道:“保重。”掉身子急去,掩在夜色中,不見了。羅雪患得患失,想是十分痛苦,無語抽噎。這是羅雪這邊。那邊鐺地劍斷聲響,羅家眾人一片歡呼,找到了銀票。南宮真見票眼紅,大聲道:“拿來,是我南宮家的。”羅家人大怒,狠鬥在一起。嘿嘿,二百萬兩銀子,豈不鬥得異常地狠!聽說不少人受傷,個個打得軟弱無力,最後由南宮野說話,把銀票放在羅家人手中,著落有他南宮世家十萬兩銀子,這才兩相罷手。但再看羅雪,卻已是不見了。

丁正豐心中一沈,道:“莫不是跟劍秋一道去了!”他已聽得劍秋對羅雪情深義重,真帶了她去那可糟糕。草原中萬盛山莊耶律紅小姐為了成就她和劍秋的婚事,不惜叛出家門,更由此導至了她尊師龍鳳之死,真可謂非嫁他不可。他若叛她,只怕耶律紅一惱之下,不會放過他。再者自己當初出堡,為這事也是跟蘭姐擊過掌的,想起此節,真是驚出股冷汗。但看中原大俠搖了搖頭,頓時心中大是一輕,松了千餘斤重擔。

中原大俠道:“她去了哪裏,田七不知,我也不知,但丁奉這一去,卻是來到了我房中。”丁正豐大是出奇不意,“哦”的一聲。中原大俠似又想到了往日,嘆了口氣,說道:“我剛由夫人縛束了傷處,心情奇劣,忽聽門外聲響,一人道:‘師傅。’我以為是田七,喝道:‘進來。’丁奉就慢慢進來,在室中跪倒地上。一言不語。我怒氣上湧,喝道:‘你來幹麽,我剛才說過,從今以後,我沒你這徒弟,不是你師傅,這就給我出去!’”

:“我厲言厲色,愈說愈怒,當時啊,當時丁奉臉色熬白。我只在那時才察覺到。丁奉也似覺不可挽回,向我和夫人靜望得眼,說道:‘謝謝師傅師娘往日待徒兒的一片教導之心,徒兒沒別的話說,我就要去了,請受我三拜。’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,一寒聲,說道:‘徒兒對師傅不敬,罪當一死,但你已將我逐出門墻,我只還一刀給你。’說時手一縮,便卟的聲響,小腹之上,已插沒了一柄他事先摸出的飛刀!——中原大俠說到這裏,聲音猛然頓住,仿佛現在情景重現,面上仍是那驚愕又痛惜之色。”丁正豐啊地驚聲,手中持著的竹筷險些落桌。驚得一驚,既而一想:“他沒死。”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了。

中原大俠道:“當時夫人,我驚呆了,但看他血從刃口流出迅速,染紅了大片衣襟,燈光之下,他臉上汗大如雨。他那一刀傷得極重,我們都以為他不但站不起來,只怕性命也是一時三刻的事。他緩緩起身,挪步出房,霎那間,我便有天大的氣,也消了大半了。見夫人仍是呆立,忙地用手碰了碰她。夫人驚醒過來,搶出門叫:‘秋兒,秋兒——’我聽得她一直追到墻邊,原來劍秋提了口氣,一直奔到院子邊,縱身躍了出去。他給一刀直紮進腸胃,那般重傷,居然能憑一口氣躍出去,哎,他那內功修為,真非同一般。我夫人看著他躍出,她武功不高,用手搭了墻,才翻過去,舉目四望,卻不見了劍秋。劍秋一經躍出墻,必然提不起氣再行縱馳,地面上有一灘血,他是給人救走了。”

丁正豐道:“誰?”他驚心魄動,問話不覺直截了當。中原大俠搖了搖頭,又點了點頭,甚是氣餒道:“當時我也不知是誰,但過了六個月,揚州金錢鏢老泰突然死在飛刀之下,飛刀跟我所用的飛刀一模一樣,我才知道他還活著,也知道救走了他的人是誰。”丁正豐又是一驚,道:“是誰?”丁奉殺了那麽多的人,此刻更聞又有一人死在他的刀下,丁正豐哪得不驚。

中原大俠盯著他一字字道:“黑風堂。”丁正豐全沒聽說過,道:“黑風堂?他入了黑風堂?”中原大俠道:“你地處草原,不知這黑風堂,便是拜月神教在揚州的一個殺人組織。”丁正豐張大了口,合不攏來。中原大俠哼的一聲道:“在揚州,都說有三人遮天,南來北往省一萬——這意思說的,鳳兆南若是來了,江鎮北便可避開;至於我沈一萬,可以省掉不說。鳳兆南是拜月神教六大護法之一,江鎮北便是這黑風堂堂主。”丁正豐給駭住了。中原大俠道:“上午我說出有人能除掉丁奉,所以嶺南三仙無不搖頭,便是指鳳兆南一人。想他們三人如何見得到鳳兆南,所以還不如死了覆仇這條心的好。何況就算找到鳳兆南,丁奉在揚州殺的人,都是拜月神教想殺的,鳳兆南又怎會殺他。”

丁正豐心中定得一定,抖著手道:“這麽說來,我秋兒陷身在他拜月神教裏,從此便脫身不出來?”沈一萬神色凝重道:“一入拜月神教,終身為教徒,誰叛誰死,幾百年來從無一人逃脫。但殺手組織中人,什麽都不問,入不入教倒不一定。”丁正豐略寬了些心,道:“黑風堂在哪?”中原大俠一楞,微微一笑,道:“就在揚州。”丁正豐急切中問出了句機密話,聽他不肯說,也就罷了,心想:“我慢慢地找,總要找了它出來,救回秋兒。”想到其中之險,渾身都冒出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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